記者_於麗麗北京報道SD記憶卡攝影_劉浚
  在ddr4北京十餘年,田樸珺的生活地圖卻只圈定在南起雙井富力城,北抵三元橋的狹窄區間,而且只認三個支點:家,公司和談事場所。日常大部分時間,她都以打雞血般的亢奮投入她的各種角色:演員、製片人、房地產商、專欄作者,當然還包括大佬的女朋友。甚至連睡眠時間也被她發現,可以像肌肉一樣被鍛煉,現在,她每天只需要睡眠四小時。
  新書《習慣就好》發佈會上, 她選擇“一個人在戰鬥”。她孤零零在臺上講述了幾十分鐘,沒有男閨密、男明星、男地產商捧場,甚至都沒有設置主持人。這種當眾孤獨的方式是她的一種姿態,她想自己可能給人一些錯覺——有很多圈子裡的威剛記憶卡朋友,所以她想用這種方式表明自己是獨立的,是個不想求人的性子。
  當所有人以外接式硬碟“王的女人”定義她時,她卻想完成一種逆轉,讓“王”成為“田的男人”。“你看田字里橫豎都是一個王,我應該做得比他多才對!”
  摳與軸
  採訪當天,田樸珺遲到了片刻。她說起停車,說起停車費,然後她就嘆氣:“哎,其實,我就是挺介意交停車費的。”然後,她繼續補充:“平時在公司,但凡旁邊有可以免交的地方,我肯定停過去,哪怕要繞遠記憶體走回來。”
  看到記者一副驚訝的表情,她大笑起來。“你會覺得不至於吧。”
  然後她就沾沾自喜起來:呵,想來做被動成名的女朋友還是有好處的,——譬如過去和女閨密逛超市,看到她挑中一百多塊錢的櫻桃,我嫌貴給她拿下來,她就問不至於吧。但現在,我再這樣,她會給出評價:小田真節儉。
  在紐約讀書時,每當不知道晚飯吃什麼,她就去超市把所有試吃的吃一遍。有一次,如果不是“王老師”——哦,她這樣稱呼那個著名男友王石,把她拽走,她能在新鮮草莓試吃點,吃上個小半斤。
  讓王老師不由得感嘆:“咱倆真是摳門摳到一起了。”
  在愛上“笨笨紅燒肉”前,其實,田樸珺還愛過“宮保雞丁”。極致時,她連續吃了三個月。為了免單跟著蹭吃的表弟忍無可忍,在她離京回上海時,終於電話中控訴了這一“暴政”。生活中連煮雞蛋都不會的她解釋這種“癮”症發作的理論依據是:我就是“軸”。
  有一年去柬埔寨旅游,酷熱40多攝氏度,大太陽,明晃晃,就因為手頭一本導游書這樣介紹一家飯館:飯館老闆是當地華僑,非常樂於幫助中國人。她就非要去瞧瞧他的模樣。從駐店到飯館,需要繞幾公里,且路上毫無遮蔽,她硬是一路找過去,找到,才發現老闆不在。
  同伴勸告換一家吧,她說,不,明天接著來。第二天,又曬到幾乎路上就化掉,但老闆還是不在。正常人都打退堂鼓時,她卻給自己定了個忍耐上線:來四回。
  結果,第三回的時候。她找到了。之後,她就借助一個華僑的視角瞭解到了紅色高棉時期柬埔寨的歷史,以及他留學法國的故事。最後還獲贈了冰激凌!她得意忘形地向同伴炫耀:你看,來著了吧。
  她總結: “軸”是一種思維慣性,是全方位的。因為軸,她如果喜歡一個餐廳,就一直去那家餐廳,如果喜歡一個菜,就一直吃那個菜。而如果她認準一件事情,那也一定要辦成。
  社交女王
  2013年9月,田樸珺受邀為某男性雜誌撰寫人物專欄。借助她的文字,得以窺見她的社交圈:導演陳可辛,自媒體“羅輯思維”當家人羅振宇、“收藏界相聲演員”馬未都、基因科技領域“叫獸”汪建、《中國好聲音》的總導演金磊……
  這樣的社交陣容讓人難以相信。田樸珺在被中戲退學之後,曾嚴重質疑自己的情商——她是因為出去拍廣告,缺課太多被退學的。缺課的人很多,但只有她被勸退。苦悶之餘,她甚至拿起《卡耐基人際關係學》自我救助,只要一齣門,走進人群,哪怕是坐地鐵,都會捧讀。
  陰暗纏繞了將近半年,她自卑自閉,不願見人,並很多次回放自己哭著去求老師,卻最終從考場被驅逐的場景,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落魄而出。而教室外日光慘白。
  在靠文憑獲得一份工作的夢破滅之後,她決定學習一門生存技能。她進入地產界,從端茶、倒水、學做合同,在工地吃盒飯,訂不到酒店就住澡堂子開始。
  早在十二歲,她就懂得從天津奶奶家附近的市場批發一款流行的戒指帶到上海去賣。小號的戒指很快賣光。中號、大號砸手裡後,她找到學姐們,從每個班裡出一個代理人,她給對方提成。後來戒指賣光 ,拋卻100塊的成本,她凈賺了一千多塊。
  幼時生意頭腦就初見端倪的田小姐很快在地產界有了一席之地。她這樣總結自己的商海經驗和情商進階訓練過程:碰壁、受挫、被拒絕多了,與其擰著,不如慢慢學會同理心。而因為頭腦“天然沒帶把事情講複雜的設備”,所採取的直來直去、直說直給的方式使她做事效率高於常人。
  當躋身到成功人士圈周邊後,她也試圖去總結過那些人異於常人的特質,發現這些人並非智商、情商天賦異稟,而是同理心強、樂於助人。
  周邊一個朋友在事業潦倒時,曾向另一個朋友求助資金,被拒。若干年後,潦倒的朋友挺了過來。這時,之前拒絕救助的朋友卻遭遇困境,向他求助。讓田樸珺意外的是,這個朋友毫無芥蒂地施以援手。他的解釋是:如果條件許可,為什麼不幫一下呢。我不會因為對方對我的態度來決定我對他的態度。
  田樸珺這樣定義成長:在解決接踵而來的問題過程中不斷剋服自己的“小我”。她甚至去使用一個非常大的詞來表達自己的願望:希望有一天能為人類服務。
  收穫第一桶金後,她做起製片人。第一個作品,《中國合伙人》贏得五億多票房,看上去順風順水。但其實,在它之前,工作室就有一部電視劇立項,卻被資方和合作方一次次退回重寫。幾十萬字劇本被認為只有劇名四個字中的兩個還算有價值。她一度將給出苛刻意見的負責人追到樓下,希望給說法。
  “軸”的思維方式增大了她商業成功的可能性。有一次遇到一個項目,16家公司一起競爭。對方上來就詢問公司的註冊資金,一副以資金數目定合作與否的態勢。因為當時她們公司註冊資金並不多,她就一遍遍去爭取,去解釋,所謂註冊資金和公司能力並沒有直接關係,並最終拿下了項目。
  打臉界勞模
  2012年10月,因為她與王石的戀情被曝光,時隔大半年的一鍋紅燒肉也被翻出來。
  輿論陷入汪洋大海之中。她的履歷被悉數扒出,“三流女演員”,“小三上位”,善於“借勢”、“攀附”的心機女的評議甚囂塵上。甚至她曾就讀的長江商學院也被推認為她成功釣到金龜婿的場所。她陷入看客盛大的想象與投射中。
  3天內,她接了上百個朋友的電話。一位還發來短信:“挺住!”她不知道該如何回覆:又沒趴下,幹嗎要挺住?
  王石打來電話:“你沒事吧?”“我沒事,我能有什麼事?”
  當時他在波士頓,而她在北京。自始至終他們只交流了這兩句。
  2013年6月,因為電影《中國合伙人》首映,作為製片人,她重回公眾視線。9月份,她受邀為某男性雜誌撰寫人物專欄,開篇文《我的男閨密——你不知道的陳可辛》中稱,她可以24小時隨時致電他,倆人“真正無話不談”,而且近兩年內絕交3次,每次都是陳可辛主動求和解。
  文章發表後引發外界對於兩人關係的種種揣測。陳可辛此後做出回應:如果一定要說閨密,只有一個,就是(吳)君如。而他的妻子吳君如更是高調表示“不用理會什麼閨密, 反正他的心歸我”。
  田樸珺又一次保持了沉默。
  “事故”接踵而至:六月,她訪問煙草大王褚時健的文章,因為搭配一張倆人合影,而被當事人鄭重聲明:拍照是照顧王石的面子,對於她文中的一些敘述則表示“她把事情想簡單了”。7月,她在文中回憶學生時代男閨密,年初參加《中國好歌曲》的音樂人楊炅翰時,為他落選打抱不平,認為他被刷下來是因為不願講悲情故事。但隨後,《好歌曲》欄目組表示和故事沒有關係,是歌曲問題。
  這個被她昵稱為“象”的男閨密只好調侃她為“打臉界的勞模”。
  當有人因此戲稱她為綠茶婊時,她特別去詢問詞義,結果仍然是一頭霧水。
  為什麼獨寫男閨密?她的回覆是:自幼性格像男孩,而男閨密又常理解問題角度不同,可以補充她的思想。但她不能否認的是,一些男生可能和漂亮女生沒有友誼。
  儘管她的工作室里女生占大多數, 平時,她卻很少參與女閨密的八卦話題,即便她們打電話咨詢情感,她也總在十分鐘內說完。再提,便岔開。因為她發現,自己的意見往往並不重要,她們只是找人傾訴,而她不想裝成一個好的聆聽對象。
  男閨密之一、邏輯思維當家人羅振宇為其撐腰:我朋友中被黑最慘的大概就是田樸珺,明明和王石正常戀愛,卻被看做“小三”,明明自己還算有錢,卻被認作傍大款,明明和陳可辛私交很好,卻被無情否認。
  她的新書出版時,有人起哄,乾脆就叫“打臉”好了。羅振宇則建議,範冰冰老師有句名言:萬箭穿心,習慣就好。於是書名被定成了“習慣就好”。在書的自序中,她講述了對自己影響最大的姥姥的故事。她說,長大後,我常想,一個大家閨秀,丈夫早亡,年紀輕輕,帶著孩子,身處異地,別人對她眼光會怎樣,她如何一路走來,能找到的答案怕就是姥姥常常重覆的那句:心胸是靠委屈撐大的。
  紅燒肉事件近兩年後,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習慣被人議論,不習慣被人潑水,無論髒水、口水還是肥皂泡。你又不瞭解我,我不習慣我的生活由別人來定義,但這點沒法由我控制。她試圖去澄清:我認識他的時候,他是單身。而且不要把長江商學院當婚介所,那個圈子很現實,當時我去長江時,資歷最淺,說實話,人家都不愛帶你玩。
  如何做女朋友
  2013年底,在由某網站與聯合國性別平等和女性賦權署共同舉辦的第四屆女性傳媒大獎上,她獲得年度突破女性獎。領獎感言中,她第一次鮮明地將“獨立”的標簽加之於身。她說:“在一些人眼裡我是不需要獨立的女性,我想說的是,一個人喜歡我,恰恰因為我的獨立。”
  新書中她披露的一些交往細節則持續顛覆常人對於一段“忘年戀”的想象。
  原來倆人定情的五頓飯,前三頓,王石居然都沒帶錢。她因此火了——太沒誠意了。但後來他再請,她欣然前往,就想,一定要吃回來。結果第五頓的時候,他說,“你做我女朋友吧”,她才詫異:你也喜歡女人?!
  在相處的前三年,王石什麼也沒送過她。她買東西的時候,他就拿個相機去別處拍照去了。直到後來她經常買衣服給他,他才在不離譜的範圍內,偶爾逛街時埋個單。
  在她看來,王石給出的,不是讓她依附,甚至不是拉下椅子、車門的那種禮貌,而恰是一種類似“即使我不同意你觀點,但也尊重你的選擇,也百分百支持你的選擇”的尊重。新書出版,大量涉及倆人交往的細節,王石就叮囑了一句:別裝,做你自己就好。
  她說,王石真正認識她是在紐約。有一次,他對朋友說:我沒想到這個女孩這麼能幹,對於大自然,我非常有冒險精神,但在社會上跟陌生人打交道其實我很害羞,羞於啟齒要求別人,但她在紐約的一年讓我學會怎麼跟陌生人溝通。
  而情感上的獨立也同樣經歷了一個過程。二十歲時,她也曾是哭著要為男人學做飯的小女生,但很快這段感情戛然而止。她後來這樣總結愛與自我的關係:先讓自己擺脫愛的束縛,如果不能擺脫,就不能收到真正的愛。她決定成為一個有獨立人格的女朋友:我不會專程去探你,小鳥依人膩在你身邊,更不會監督你,工作永遠比男友中重要。
  有一次開會,王石電話過來:我餓了,沒有飯吃。因為是工作時間,她就回覆:發你一個電話號碼,可以解決問題。後來她把附近餐廳的訂餐電話給他。一會兒他又電話過來:人家今天不送外賣,怎麼辦。她只好壓低嗓門:冰箱有麵包,自己吃。我在開會,不要再打電話了!在她看來,只要沒餓暈,就不算大事,工作先!
  之後,也有人勸她跟著王石去劍橋,沒事喝個茶,畫個畫兒,因為抓住男人才是最重要的。她卻覺得能夠抓住的只有自己,反過來,她要問:為什麼是自己去抓他,而不是他來抓我呢?難道我不優秀嗎?
  如果有時光機可以並行倒放,我們可以看到後來的“社交女王”因為學業挫敗,躋身男多女少的商海,將自己放置各種處境中試煉,從種種夾縫中突圍出來的同時,年長三十歲的王石也在經受類似的試煉。
  2010年,他對外透露,從1994到1997年他的心肌功能是0分,去西藏登山前,他腰椎的血管瘤壓迫到左腿神經。醫生的診斷,幾乎宣佈他隨時可能癱瘓。就在這樣的境況下,他開始登山,併在2002年,他52周歲時,以中國最高齡的紀錄登上珠穆朗瑪峰。那一年,田樸珺22歲。
  2004年,財經作家吳曉波曾經和王石在浙江賓館有過對談。在給王石傳記《大道當然》推薦序中,他提及,當時中國剛經歷一場宏觀調控,民營企業在國民經濟中權重開始縮低,使得企業家群體產生被拋棄感。很多企業家開始重新尋找自我,通過自己的方式完成獨立和重新塑造。也在那時,王石開始參與創辦阿拉善等公益組織、倡導“企業公民”,呼籲改善大氣環境等工作。
  儘管境況迥異,但是這段因為“紅燒肉”而沸沸揚揚的男女主人公卻幾乎在大致相仿的時間段完成了一次突圍。女方是從男強女弱的性別傳統夾縫中,而男方是從健康與疾病、國進民退的經濟政策的縫隙中。
  證明自己
  2011年,田樸珺決定前往紐約電影學院學表演。她說了很多理由,均被王石一一反駁:那都不是你最真實的內心,你的原動力在於你想證明點什麼。田樸珺說她因此失聲痛哭。覺得他擊中要害。
  一直以來,證明自己似乎都是田樸珺人生詞典中的關鍵詞。在公開的資料中,這種原始衝動來自她被中戲退學——她需要重撿起她從事表演的願望。但這個故事其實還有另一條主線,就是她一直在對抗父親的偏見,她試圖向有著傳統的“重男輕女”思想的父親證明一個女性的價值。
  小時候,有同家族的男孩來家裡,她就敏感覺知到父親呈現出的那種親昵完全與對自己的不同。她清晰記得自己考取中戲時,做生意的父親的那種輕蔑。“在舊社會,你若從事這種職業,和我吃飯都是要坐桌角的。”在父親的設定中,她的理想職業是去做一個乖巧的文秘。
  為了表達他對女演員這個職業的不滿,他一度拒絕為她繳納學費,她只好各種乞求。入學後,有次父親出差到北京,給她電話,她以為會去看她,結果他卻說了一句我不會來看你。他以這樣的方式來告訴她:他不支持她。她清晰記得那天北京下了很大的雪,自己難過萬分。
  為了籌措之後的學費,她四處拍廣告來完成經濟獨立,儘管後來因為缺課太多,被勸退,她在後來很多年,仍然可以表達自己的倔強:連父親的錢我都可以不要,其他男人的錢算什麼。
  在職場上,她也明顯感受到性別導致的差別待遇。如果她和一個男同事一起去談事,受到禮遇的通常是那個男同事,而她接收到的通常是一個“嗯,啊”的招呼,每每這時,她就在心中大喊:可是活兒都是我乾的啊!
  在外邊做事久了,她發現職場上男性越來越女,在一些難題上,經常有男人表示他慫了,而相反,女性卻越挫越勇。當有人把“女漢子”的稱謂給她,她覺得有必要對漢子做個定義。在她看來,漢子是指性格,是勇氣、擔當,你不能以性別去定義TA,但是卻可以分辨真偽。
  有時候聽到有男人對太太說,輪不到你說話,她就想:如果換作是我,我站起來就走。她不能接受女人被物化,被生育工具化。但當別人將她冠之“女權主義者”時,她也會強調:我不是要抹殺女性的魅力,不是要女性權利占百分之七十、八 十,我要各占百分之五十那一種。”
  新書發佈會,她在臺上講述時,驚異地發現現場還是溜進了幾個不請自到的男閨密,他們大都一個人來。這讓她聯想到一個男閨密的言論:他是不會讓老婆和她接近的,因為會學壞,但如果有個女兒,他會拿田的書給她,並願意田帶帶她。
  “他們現實又矛盾。希望老婆好管束,又怕女兒嫁出去會受欺負。”這讓田樸珺把男性作為一個整體來審視。
  但也有“進步分子”,採訪結束,長江文藝出版社的社長黎波探頭探腦進來。“書真好,我要拿給孩子看。”他向田樸珺表達贊美。“你肯定有個女兒!”田搶答。“兒子!”黎的這個答案有些意外。隨後,他補充:“好讓兒子知道,以後別欺負人家女兒。”
  而關於和父親的關係,似乎有個需要交代的細節:前兩年,因為上海家裡的房子裝修,她和父親一同出門,恰巧在車裡有了聊天的機會。向來寡言,不善言辭的父親,在沉默很久後,突然說了一句,嗨,現在我覺得我女兒比很多男孩強。
  她說她當時側過臉去,哭了。  (原標題:田樸珺:我不是“王的女人”,他才是“田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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